[白袍雜想] 我們都活在自己的同溫層

「在我們生命結束時，我們知道，
只有那我們一直走到最後都還對之忠誠不移的事物，才是真實的。」

- Hannah Adendt

從小到大，我們都活在屬於頂尖的同溫層裡。考試、排名、補習、家教、才藝，數不盡的競爭。大可以怪罪在台灣升學制度的畸形氛圍裡，但這是否同時造成我們禁錮在無法被撞破的泡泡？當這在PR 95的泡泡破掉以後，赤裸裸地面對自己，誠實地審問自己，我們有什麼價值？

這兩個月很單純的社區醫學，以一個醫師的角度思考我們能對所在的社會奉獻什麼。人類的歷史很奇妙的總是在資本主義與共產制度中來回糾結，過度資本主義結果，陷入社會階級無法透過努力而流動的泥淖裡，進而導致階級壟斷，讓無法翻身的族群出現「仇富」「覺醒」的心理。

資本主義社會裡有一種很奇妙的規則，擁有資源越多投入的人，往往獲得的報酬越來越多。如此往復，就像個巨大油水分離實驗，逐漸從混屯中定型，逐漸分層，紅橙黃綠藍靛紫。我們都活在屬於自己的「同溫層」裡。點開社群網站，臉書上不外乎是，誰在世界某個角落裡打卡，誰又分享了某間好吃的餐廳云云。在我們這層的人是如此，但比我們更上層的是什麼生活，或者，在我們「以下」的人呢？

於是，這幾年社會議題不停地迸現。

柯文哲一直是我的偶像，單純、執著、不怕犯錯，更甚者，不怕認錯。

「建立一個用常識就能理解的國家，很困難嗎？」- 台北市長 柯文哲

最近又發生一件很難用常識理解的社會案件。遊覽車載著四十幾個台灣仿間常見一日遊的中老年旅遊團，在國道交流道上翻覆，造成33死14傷的慘劇。當然其中有很多值得深究的議題，如廉價旅遊團的品質規範、遊覽車結構與安全的探討、大量傷患的處理與轉送等等。最讓我無法理解的是我們的旅行公會副理事長出來說：

「上班16天，不等於連續工作16天！待命時間司機可以休息，不算工時！」

當我沒辦法用常識來理解這句話的時候，甚至覺得荒謬至極的同時，在這「同溫層」裡的司機大哥、旅行社，是否把它當作是常識？剛升上高一的時候，去了趟英國倫敦，也是跟著知名旅行社的旅行團出發，當時想要玩得晚一點，團員請領隊去跟司機溝通看能不能在我們到某個市區的景點，司機很明確的跟領隊說：「如果多載這一程，我就會超過今天的法定工時，不僅我會受到處罰，可能車上人的安全都會有疑慮！」所以我們就按照行程的回飯店休息。

這是在十二年前的英國，我們社會對於底層最根本的勞動者照顧遠遠落後歐美國家不下十年以上！這是在很多不同溫層裡面的人群裡無法感受到的溫度。我們這一代應該都是在PR值裡升學長大的，我們都很幸運，還有餘裕能夠在這裡透過螢幕來閱讀這個世界。隨著年紀增長，有人隨著年歲漸長而少了自尊，多了自覺；有人走到了人生終點，徒剩高不可攀的自尊而已。

我想我願意用往後漫漫的生命放下自尊，謙卑地走進這個城市，戳破那些泡泡，感受不同的社會溫度，到那些我從不曾到到達過的樓層。我想不帶偏見的知道，他們為何笑，為何哭。

「活在未破的泡泡裡，是我們的幸運。我們從來沒有驕傲的權利。」